“我尊重区块链开发者的理想主义,我相信,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正在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我感到困惑的是,他们无法看到自己正沦为黑客祖先所信奉的相同谬误的受害者:我们正在虚拟中构建乌托邦,以巧妙地消除人性的缺陷。” —— 作者Andrew Leonard
(图片来自:pexels.com)
以下为译文:
记得1993年夏天我孩子诞生那天,正是我爱上互联网的那天,当时的我还是一名旧金山海湾卫报的一名记者,我的编辑给我安排了一则有关加州奥克兰动漫大会的故事报道。我问会议的组织者,在哪可以找到宅男(粉丝)进行采访,他回答我说:
“他们都在互联网上闲逛。”
在那之前,我从未访问过互联网,但我有一个调制解调器和一个CompuServe帐户,这是我过去和叔叔进行电子邮件交流用的。在一个CompuServe动画论坛上潜伏了一个小时后,我产生了改变我一生的顿悟。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在线世界,是一个奇妙的报告工具。在那个时间段里,我学到了很多关于动画的知识,这甚至要比我通过固定电话追踪采访对象一周所学到的还要多。我很快就想到,我必须冲出CompuServe的围墙花园,并开始探索这个浩瀚的互联网。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疯狂的学习之旅,在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就学会了如何使用我妻子在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生账户来使用telnet、gopher和FTP。一年之后,我退出了《卫报》,并开始为一家新的杂志《连线》撰写内容。
在发生新转换的情况下,总是会这样,我曾经是一名福音传道者。为什么不呢?从前被认为是科幻小说的梦,已经变成了现实:所有知识的图书馆仅仅是很小的一些文件,我绝不是一名自由主义者,但我确实承认对约翰·吉尔莫的“密码朋克”宣言产生了共鸣,极权主义者、企业霸主和媒体垄断者们:当心!你们掌权的日子结束了!互联网让我们自由了!
天呐,我太喜欢互联网了。但是25年之后,我看到“区块链是新的互联网”这个字眼在Twitter上到处传播,而我能做的就是避免尖叫:哦,伙计,我他妈的讨厌区块链。我想用咆哮来给予回应:你们这些人难道什么也没有学到吗?!叫我变节者,或者只是一名爱发牢骚的老人,但如果区块链真的是新的互联网,我们就都完蛋了。
让我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我并不是讨厌区块链,因为我根本上质疑密码安全分布式数据库技术的技术优点,我不讨厌区块链,因为目前看比特币似乎是一种将大量电力转化为投机性、改变气候的一种投资商品。有很多聪明的人在研究区块链应用,并且人们也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我也承认,一些有用的应用将会出现,它们会使得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方便,而且也不会破坏地球。从马赛克1.0到Spotify、流媒体Netflix和iPhone的首次亮相,期间经历了数年的时间。在我们称赞这轮创新之前还需要很多的时间。
不,我提的问题和实际技术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我抱怨的是人类对科技的信仰。同样乌托邦式的承诺在互联网早期的鼎盛时期盛行,“为明天社会的自由、公平和平等”,这几乎是所有比特币矿工所奉行的口号。狂热者们充满激情地喊道:
“区块链将为我们带来自由。”
但如果说我们应该从过去25年的历史中吸取教训的话,那就是:数字网络、计算机和代码并不能解决人类的人性问题。
互联网没有引导我们走向真理,而是给每个人构建个人知识世界的空前机会,催化了社会的全面疏导,这也是特朗普崛起的一个因素。
我们没有让自己从公司和政府的操纵中解脱出来,而是留下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全景监控和控制工具。
我所谈论过最聪明的区块链开发者们,他们并没有否认互联网所带来的这些真相。相反,让他们对未来感到最激动的是,他们相信,区块链技术是互联网无秩序状态所释放的所有有毒问题的解毒剂。他们相信,一旦完全去中心化、不可撼动的智能合约所执行的“无需信任”的技术梦想得到完善,中央银行和暴政将变得无能无力,投票欺诈和虚假新闻将变得不可能。在他们看来,区块链是一种技术进步,它是对人类文明的一种完善。
这一愿景的核心,在于人类的混乱可被聪明的代码抽象化。在“无需信任”的系统当中,公钥加密以及通过在多个节点之间分发数据库而产生“共识”,可消除任何中间人欺诈或利用的可能性。智能合约将自动执行任何交易的条款,而不被人的反复无常或资本化的诉讼所困扰。暴政将无力对抗去中心化网络中由密码货币资助的自由战士。
然而不管怎样,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而其忽略了人类混乱最为重要的一点。无可争辩的事实是,对于研究过技术史,或仅仅经历过过去25年的人来说,显而易见的是,活着、有呼吸的人类将运用任何可想象的技术(不论善恶),以实现自由和暴政,而贪婪和权力,只是普通的混乱。
去中心化是区块链信仰的第一戒律。但是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告诉我们,当“中心也不存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尊重区块链开发者的理想主义,我相信,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正在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我感到困惑的是,他们无法看到自己正沦为黑客祖先所信奉的相同谬误的受害者:我们正在虚拟中构建乌托邦,以巧妙地消除人性的缺陷。
在我看来,越来越清楚的是,我们需要花费更少的时间来抽象我们的人性,而是花更多的时间来和更多的人握手。我们不必去刻意寻找去中心化的反常状态,而是要弄清楚如何走到一起。为了成功应对人类的失败,我们必须花更多的时间与人类相处,而花更少的时间来玩智能手机。
不难理解人们冲动地去宣称“区块链就是新的互联网”,90年代中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时期,席卷整个文化的惊人转变,与最近记忆中的任何东西都不同了,如果你正乘着那次爆炸的冲击波,那是令人振奋的。在全球网络中连接在一起,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将电脑称之为“心灵的自行车”,承诺可带我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当然,很多人最终从新的数字基础设施上赚到了不少钱。谁不想回到那些乐观的日子呢?和平、爱和互联网,好吧,这真的太绝妙了。
这就是我非常喜欢互联网的原因。因为这代表着希望和进步的可能性。但这也正是我讨厌区块链的原因,因为它又让我回想起了这些承诺是多么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