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群里看到专业人士围绕着一个算法问题热火朝天讨论时，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此时此刻大家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有意义，支撑人们坚守在区块链阵地的信念是什么，是要迎接这还没定论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当越来越多人在经过媒体宣传的洗礼之后，斩钉截铁地说“虚拟货币没有价值，区块链有价值”，“区块链应当转向实体经济”的时候，我就越发觉得再谈论这个颇为古老的话题“比特币是否有价值”的必要性。这是严肃的方向性问题：如果比特币等虚拟货币没有价值，那以此建立起来的虚拟世界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如果没有价值，那么比特币将只是一个少数人玩玩的把戏。

一、

拥有比特币的人，其实并没有拥有任何实物货币，而只是一串不能告诉别人的数字号码，这串数字号码产自比特币网络，并没有任何国家或组织为其承诺价值。那么比特币的单价是如何从开始的非常廉价，到2017年12月一度接近2万美元，而如今又一度跌破6000美元。以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货币是否有价值，合理的价格是多少，是否值得投资，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除非有很执着的信念，否则做某个决定我们通常会参考专业人士的观点，来支撑我们的具体实践。彭博社（Bloomberg）有个关于名人学者看多或看空比特币的专栏，其中看多者和看空者皆有。看空者，以沃伦·巴菲特的观点为例，股神一直都不看好比特币，2018年的股东大会巴菲特再次重申对比特币的负面观点，表示比特币本身并不创造任何价值，当人们购买这种非生产性资产，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下一个愿意出高价的人来“接盘”。因为这个人也和你一样，期待下一个愿意出更高价的人。并认为加密货币将有一个“糟糕的结局”，声称比特币“可能是已经投放好的老鼠药”。看多者，以星巴克创办人——霍华德·舒尔茨为例，他认为整个社会将进入一个新的区块链技术时代，而这个时代的重要特征就是高度运用了数字货币。

学术界三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罗伯特·席勒、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均看空比特币，克鲁格曼说比特币是魔鬼，席勒认为比特币是泡沫的最佳例子，斯蒂格利茨则尖锐指出比特币除了利于不法分子，对社会没有任何益处。

同时，在眼花缭乱的比特币价格变动以及区块链应用的不断演进中，很多人的观点也不是始终保持不变的。彼时的看多，也有可能转变为此时的看空。2014年10月，比尔·盖茨还对比特币持一种谨慎的乐观态度，认为比特币是令人兴奋的，因为它很便宜。比特币比传统货币更好，不需要把它们存储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对于大宗交易来说，使用传统货币交易相当不方便。那时比特币的价格大约是376.86美元。2015年接受采访时，盖茨重申比特币是一项能够“更容易地进行跨国转账并且大幅度地降低交易成本”的技术，但是“比特币不会成为占据支配地位的系统”。2018年2月，盖茨有了比较大转变的言论，在知名社交新闻网站Reddit上发帖称，“加密货币的主要特点是匿名，我认为这不是件好事。政府拥有发现洗钱、逃税和资助恐怖分子的能力是件好事。目前，加密货币被用来购买芬太尼和其他药品，因此它是能直接致人死亡的一种罕见技术。”

二、

该是比特币拥簇者反击的时候了，可以非常犀利甚至有些像是耍无赖。一说，他们不懂比特币和区块链，他们没有真正买过币，没有看过区块链项目白皮书。二说，他们目光短浅，代表的是古典互联网思维。三说，他们既得利益者，当然不愿意放弃已有的很熟悉的游戏规则。

首先引用比特币“准官网”（https://bitcoin.org）关于比特币价值的“权威说明”。

第一，什么是比特币？

比特币是一个共识网络，促成了一个全新的支付系统和一种完全数字化的货币。它是第一个去中心化的对等支付网络，由其用户自己掌控而无须中央管理机构或中间人。从用户的角度来看，比特币很像互联网的现金。比特币也可以看作是目前最杰出的三式簿记系统。

第二，为什么人们相信比特币？

关于比特币的大部分信任来自于一个事实：它根本不需要任何信任。比特币是完全开源和去中心化的，这意味着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可以查看整个源代码。所以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开发人员都可以精确验证比特币的工作原理。任何人都可以实时地一目了然地查询现存的所有的比特币交易和已发行的比特币。所有的付款不依赖于第三方，整个系统由大量专家审查过的密码学算法保护，比如那些用于网上银行的算法。没有组织或个人可以控制比特币，而且即使并非所有的用户都值得信任，比特币网络仍然是安全的。

第三，比特币为什么有价值？

比特币具有价值是因为它作为货币形式的一种是有用的。比特币具有货币的数学特性（持久性，可携带性，可互换性，稀缺性，可分割性和易识别性）而非依赖于物理特性（比如黄金和白银）或中央权力机构的信任（比如法定货币）。简而言之，比特币是由数学支持的。有了这些特性，一种货币形式要具有价值所需要的就是信任和使用。对比特币而言，这可以从它日益增长的用户，商家和初创企业基数上得到体现。同所有货币一样，比特币的价值直接来自于愿意接受它作为支付方式的人们，这也是唯一的来源。

第四，比特币的价格由什么决定？

比特币的价格由供需决定。当对比特币的需求增加，比特币价格就上涨；需求减少，价格就下跌。目前只有很少的比特币在流通，新的比特币以一个可预见的逐步下降的速率发行，这表示需求必须遵循这一通胀水平才能保持价格的稳定。和它可能会成为的市场规模相比，比特币目前仍然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市场，无需大量资金就能促使市场价格上下波动，因此，比特币的价格仍然很不稳定。

Bitcoin.org域名是由中本聪注册，最早由另一位比特币早期开发者马尔蒂·马尔米参与管理维护，其目的旨在普及比特币的知识，宣扬比特币的使命，帮助比特币实现可持续性发展。从上述关于比特币的阐述，重点有四个方面：1）将比特币定位为一种数字化货币；2）人们对于比特币的信心是源自对比特币背后的明确的、人人共知的数学机制的信任；3）比特币的价值来源于其货币属性，能够作为价值转换的媒介；4）比特币的价格则完全由供需决定。概括起来就是，基于众人的信任支撑起比特币的价值，更多人接受比特币，比特币作为交换等价物的基础就越牢固。

三、

如果比特币是一种货币，那么就有了作为一般等价物的价值。比特币货币观的支持者，一方面，还可以从货币的发展历史中找到支撑论据。货币并非是天然产生的，而是源于物品交换的需要。为了解决物品交换的需要，人们逐渐使用某种具体的较为稀缺的物品作为特殊商品，以其作为物品交换的媒介，这种特殊物品就是早期的货币形式，确切而言是实物货币，如法国人的兽皮、雅浦岛的石币、我国夏商时代的海贝、美洲的可可豆和烟草。理论上，人们可以将任何一种物品作为货币，而基于群体的共识，支持者认为比特币同样可以胜任。

另一方面，一些学者的思想也可以给予比特币理论支持。其中比特币的“去中心化”特征与奥地利学派货币自由思想所提倡的“货币非国家化”不谋而合。奥地利学派的创始人门格尔认为，“货币不是国家的发明，不是法律条款的产物，它的存在甚至不需要政治当局的批准。特定的商品因独立于国家权力的经济关系，自然而然成为货币”。哈耶克的《货币的非国家化》一书提出：假如在其他领域已经证明，竞争产生效率和好产品，那么在货币生产和流通领域是否也可以竞争？具体而言，就是废除中央银行制度，允许私营机构和私人发行货币并自由竞争，以浮动汇率买卖，在这个竞争过程中将发现最好的货币。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在其所著《货币的祸害》中提到相似的观点，“货币体系不一定需要强权政府的信用支撑，何况这种信用本身也不一定可靠”。弗里德曼认为政府并不那么可靠和值得信任，而在货币发行上，政府也不是必要的参与者。有了这些经济学大师的观点，支持者更有信心认为比特币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更为先进的货币，是真正属于全民的货币。

四、

尽管能够找到一些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理论做支撑，政府的不认可也无法阻止比特币成为货币，但是比特币作为一种货币得到人们的认可需要很长的过程，甚至可能无法达成。现代人已经习惯货币是由国家创造的，国家赋予货币拥有价值。比特币并不是一种政府认可的法定货币，并且始终处于法律灰色区域。这和哈耶克所提出的私人货币一样，在某种政治体制下，它是不符合当下法律体系的。

一般认为，货币具有三大主要职能，分别是交易媒介、价值尺度和价值储藏。就通过比对这三大职能，来分析比特币的货币属性。

在交易媒介职能方面。比特币网络大约每十分钟出一个区块，但区块的容量是有限制的，大约是1M左右，其交易处理量甚至比不上早期软盘的运行能力。一笔交易的确认一般认为需要得到6个区块的确认之后，才认为是安全的，也即是一笔交易的确认时间往往需要1个小时。而围绕着比特币所进行的交易不断增加，那么比特币网络的负担将会非常之大，随之水涨船高的是交易费用也会提升。像石币这样笨重的实物货币的存在往往与其所处的自然经济状态有关，通常所处的自然经济中交易并不活跃，货币的周转速度也比较慢。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比特币显然不能以低效率来为自己开脱。

在价值尺度职能方面。市场投机行为造成了比特币价格的大起大落，比特币无法通过调节供应量来稳定比特币价格，因此目前尽管比特币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追捧，有潜力被大众广泛接受，然而比特币币值的不稳定性使得它不具备良好的价值尺度职能，无法对比特币进行风险管理，比特币的持有者也很难对比特币持有头寸进行套期保值。

在价值储藏职能方面。货币的价值储藏职能就表示拥有货币就意味着占有社会财富，这能够引起人们储藏货币的欲望。比特币的总量是2100万个，正是由于这种稀缺性，给了人们巨大的遐想空间。然而比特币价格的不稳定又时常提醒它是否是一个好的价值储藏工具。

比特币还处在发展的初级阶段，满足了货币的一部分属性，但离真正的货币还有些距离，因此很多人更倾向于将比特币看成一种投机性资产。

五、

 或许现在将比特币看成一种投机性资产更为恰当，那么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就是“作为投资性资产的价值究竟在哪儿”。每次比特币的价格一有起伏，关于比特币的投资泡沫有多大的议论就会再次兴起。“比特币的价格能不能稳定，合理价格是多少”、 “如果再造一个同样的比特币，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是一系列似乎唯有时间才能够给出答案的问题，所有的比特币直到2140年才能全部挖完，我们是不是要等到那时才能知道答案。

只有少数人控制的比特币世界没有任何意义，比特币的价值也不是孤立存在的，与不同世界（至少包含现实实体经济和区块链世界）的关联性越强，就越能体现其价值。一方面，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当与比特币挂钩的商品和服务越来越多之后，也即是许多商品和服务都以比特币来计价时，比特币的地位将更加牢固。另一方面，区块链世界需要虚拟货币作为权益凭证，如果比特币能够成为区块链世界的本位币，那么比特币的价值就与区块链世界的繁荣程度密切相关，区块链世界越活跃，越有趣，就越需要比特币，更有可能提升比特币的价值。

建设基于比特币的区块链世界更为关键，只有繁荣区块链世界，才能够吸引现实世界与其建立联系。2140年或者更早的时间，提醒的不是结果尘埃落定的那一时刻，而是提醒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去建设并完善区块链世界。比特币的价值不止取决于你有没投资买币，还在于是否为比特币的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分享你的真知灼见，鼓励区块链应用开发，成为或者招募更多的区块链应用开发者等等。应当深信这一点：当你是比特币/区块链世界的一份子，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就有了对等的权利和义务，不仅拥有畅游世界的权利，更需要你为它的长治久安贡献力量。区块链世界的繁荣水平正是比特币价值上升的空间所在！